•2010年5月24日 星期一,上午10:28
雨勢來臨前,我踩著圳畔道路,在重樓遮掩的天際線裡,尋找渡河時望見的山影。跑著跑著,卻意外地遇見了靜立榕前的朋友。
學院落成啟用後,家居鬧市的我,每日七點不像園區的工作者自四方湧入市內,反而出城前往傳統村落中的學院上班。於是出城之後,沿快速道路東行以及渡過頭前溪長橋之時,便成了每日攬觀遠山的賞心悅事。
五指山是那群山中,最突出的身影。海拔1065公尺的他們,矗立在新竹鳳山頭前兩溪平原的盡頭,自古以「指峰凌霄」列為臺灣勝景,至今仍是登山客的摯愛。每回我在中山高速公路南返的路上,車過湖口休息站,在鳳山崎邊緣俯臨鳳頭平原時,就會看到那五指招手相喚的身影。
今歲春雨方歇,梅雨即至,風雨掃盡了城市的塵靄,於是天際線彷彿新沐一般。這一天週末我一如往常渡河,只見遠山層次分明,直如一幅水墨畫。禁不住山的召喚,連忙換了運動衣鞋,趁著風雨間歇之時,沿著圳路,東向尋山。
雖然這兒本來是傳統村落,有個六張犁或六家的舊地名,然而,高鐵開通以後,新的都市計畫在徹底摧毀傳統文化之時,保留了水圳與部份建築,並於兩畔設置帶狀公園,勉強留給客家傳統一線氧氣罩似的命脈。
高鐵以及它帶來的群樓日日夜夜地改造了這兒的天際線,我一路跑出都市計畫的重畫區,才又終於在素樸的天際線裡,找到了熟悉的五指山。今天的視野太好,五指山不見凌霄,反而顯得玲瓏,原來是身後俊朗的鵝公髻山,難得一見地也現身天際。
鵝公髻山因為外貌頗似公鵝頭上的肉冠,因而得名;只是從賽夏族人ngangihaw的山名看來,也多少有點諧音的關聯。賽夏視之為聖山,漢人以及高出五指山近半的1579海拔,視之為新竹地區的太祖山,而把五指山視為少祖山。
或許是風雨帶來順風與涼爽,使我舒服地相信這樣的奔跑可以無限延長,直到山前。正在此時,圳畔路旁一棵老榕樹的背影停下了我的腳步,我知道,這樣的榕樹是不會寂寞的。
果不其然,跑到樹下,便立刻發現他身前有座小土地公。這伯公不及五尺,石材打造,周邊整理得十分乾淨,顯然有鄉民每日膜拜頂禮。小祠前又貼心地擺了一支小毛刷,於是我便隨手拿起,把屋頂上的幾葉枯黃掃去,還跟伯公說:「伯公啊,厓摎汝清屋頂,汝有歡喜麼?」
這雨前涼爽的風中,伯公下令人更加流連。只是約訪友人的時間已近,於是取道回程。才離開幾步後,我又折返,把那付對仗工整,鑲嵌「廣盛福神」與「群眾」兩詞的祠聯「廣佈村中群受福,盛興世上眾尊神」,背了下來。
回程已是風雨,進入重樓掩映的都市前,我想著這個日夜面對五指山與鵝公髻山的伯公,但願我們世上群眾能夠保住村中的廣盛伯公,保住這幅天際線,也保住我們與這片土地的深厚關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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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留言:
阿師
我念初中時曾經在湖口待過三年,
近來為了研究老街,重回故地了幾趟,
只覺雖然環境沒有大的變動,
但空氣中總有什麼東西消逝了的感覺!
讀了您的幾本書如:
《老街講古》、《廟宇廟語:湖口老街三元宮紀事》
又看了您的部落格,
都使我得到非常多寶貴的資料,
而這些資料有很多可能是外地的遊子難以取得的。
有時覺得歷史,最原始的本質也就是
「保留下那些原本會被遺忘的東西」。
對您保存與研究老街史料的貢獻和精神,
在這邊表達我的謝意與敬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