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2012年2月27日 星期一,晚上11:29
時隔近二十年,再度看到古文書上這個名字,欣喜驚異,一如當年。
那是我的來臺祖,宗族內都稱他為「鵬申公」,一個私塾老師;弟弟叫鵬明,是個「客頭」,十八世紀末的渡臺嚮導,留下的一張〈渡臺切結書〉是全臺唯一文本。
那年盛夏,我在祖父的樟木箱中,發現兩百餘張古文書,看到年逾古稀的他所留下的幾份家書,一時間,牌位上威嚴但陌生的名字,竟然穿越兩個世紀,活了過來。
這些古文書催動了我,為家鄉寫了本碩士論文。然而,那本既偏理論又譩測成堆的小書,跟隱藏在這些古文書背後的世界,其實判若雲泥;而我也因此總是惶惶惑惑地面對這兩百年的村鎮歷史。
剛從砂勞越回來,便為了羅家宗族史的展示傷腦筋,帶點碰運氣的心情,上了國圖的臺灣記憶系統。跳出來的古文書資料竟然像滿天煙火,讓我興奮又慚愧。
興奮,因為湖口小地方的一個宗族居然同時出現四十餘件土地相關文書,搭配其他檔案資料,幾乎足以清楚描繪出十九世紀中後期的土地移轉史,也就能更精準地剖析一個地方宗族的形成歷程,還有什麼足以讓一個醉心地方史與歷史人類學的研究者,更興奮的事?
慚愧,想到我已經在缺乏這些實質資料的情況下,寫了湖口的歷史,這樣的著作還有多少參考與討論的價值呢?能不汗顏?
就以鵬申公所執筆的這張合約看來,羅家晚至1820年代才購得大窩尾的土地,比我原先的推論晚了三十年;鵬申此時已經與宏陞兄弟有所交集,這又比我想像的早了一個世代。其他還有一大堆瑣碎但對地方史十分重要的細節,還可以從這契約一一讀出來,遑論尚有其他四十餘件文本!
興奮也好,慚愧也罷,更重要的是,這無疑又指向了一條道路,促我前行。
圖片說明:道光三年(1823)〈羅宏珍宏龍宏陞分管合約書〉,羅鵬申代筆(本件由臺灣記憶系統 http://memory.ncl.edu.tw典藏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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