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uthor: 大學、客庄與老街
•2013年6月9日 星期日,晚上8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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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她領我走進隔壁伯父家小小的後院,說著自己前天如何坐在凳頭上,刷洗地板,排好幾盆蘭花,把院子還給伯父家。掩上鄰門,她指著已拆解的細鐵架雞籠,說道:「好咧,吾收心咧,沒愛畜咧!」
    她眼裡仍泛著自信的神采,儘管傷足致腳力不佳,但就算是坐在椅上,也照常能夠打掃。我心疼這女子,支持她的決定,告訴她:「嘸使恁仰形加沒閒!」然而,跟在她身後,看著她步履謹慎而帶著幾分艱難地走回自家後門,知道這心是收得多麼不甘啊!
    回到廚房,把解凍多時的全雞拿到砧板上,問我帶回新竹煮咖哩,要剁成何種大小。從來聽慣銳利的厚背菜刀剖開胸背及砍斷骨頭肌腱的清脆聲音,而今多的是膂力不濟而用另一隻柴刀助擊刀背的刺耳敲打。她說雞是吃碎米的,最乾淨不過;可惜老是養不大,端午節又到了,刣了這最後一隻。
    上晚餐桌前,她依舊先抹好灶頭,洗好鍋碗瓢盆。知道自己正一天天地失去她,就像今夜這最後一隻雞,未來的日子裡,早晚會有最後一串粽子,最後一床甜粄,最後一瓶涼茶,最後一把番藷葉......這讓我無法靜下心來陪她吃罷這晚餐。
    童年見她殺雞割喉放血之時,口中唸唸有詞,問她,只被小聲罵道:「細人多問!」長大之後,得知她說的是「做雞做鴨沒了時,下二擺做有錢人介子兒」與「刀子擎來,汝煞煞走。」阿姆啊,下二擺嘸好做餔娘人咧。
店亭下的母親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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